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便利店的工作按部就班。王老板虽然抠门,但工资日结,一天一百块,够我吃饭租房,还能剩点。
我彻底贯彻咸鱼方针。上班摸鱼看小说,下班买点打折菜,回家煮个面条,吃饱就睡。唯一的娱乐是刷手机短视频,看别人家猫狗打架都能乐半天。
那个像戟螯的男人,再也没出现过。
天花板上那个小黑点,也一直安静地待着,没什么变化。
我渐渐放松了警惕。
可能真是巧合吧。
这天下午,店里没什么人。我正埋头看一本狗血总裁文,看得津津有味。女主带球跑,男主追妻火葬场。
玻璃门“叮咚”一声被推开。
我头也没抬:“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自己选。”
没人应声。
我疑惑地抬头。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都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高大魁梧,像两座铁塔。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他们一左一右站着,像两尊门神。
然后,中间让开一条道。
一个人走了进来。
深灰色羊绒大衣。刀削似的下颌线。深不见底的黑眸。
戟螯。
他这次没竖领子。左眼角下方,那颗小小的、殷红的泪痣,清晰可见。
我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径直走到收银台前。目光落在我手里那个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上。屏幕上,正停留在一行极其醒目的小说章节标题上:
《总裁的替身情人: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我的手指僵住,血液好像都冻住了。
他缓缓抬眼。
那双深渊般的眸子,精准地捕捉到我。
冰冷的视线,像手术刀,一寸寸刮过我的脸。
空气凝固了。
王老板刚好从后面小仓库搬货出来,看到这阵仗,吓得手里的纸箱子“哐当”掉在地上。
“几…几位…买点什么?”王老板的声音都在抖。
戟螯没理他。
他的目光依旧锁在我脸上,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古蕤?”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完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知道我!
他果然是冲我来的!
书里的情节在脑子里疯狂闪回——被掳走,被囚禁,被当成替身,最后惨死……
咸鱼生活,到此为止了吗?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手脚冰凉,指尖都在发颤。我想跑,可腿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两个墨镜男像两堵墙,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王老板看看戟螯,又看看面无人色的我,冷汗直流,大气不敢出。
戟螯的视线,终于从我脸上移开,落回我手中那个裂屏手机上。屏幕上那行刺眼的标题还在。
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弧度冰冷,转瞬即逝。
“跟我走。”三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为…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波澜。
“需要理由?”
这反问,比直接威胁更让人心底发寒。
王老板终于反应过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位…这位先生,古蕤她…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就是个收银的……”
戟螯连眼风都没扫他一下。
其中一个墨镜男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对王老板说:“老板,麻烦你,回避一下。”
语气还算客气,但压迫感十足。
王老板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两个煞神,最终什么也没敢说,低着头,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钻回了后面的小仓库。
玻璃门关上了。
便利店里只剩下我,戟螯,和那两个墨镜男。
空气紧绷得快要断裂。
“我…我不认识你。”我努力稳住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戟螯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没有。”他淡淡地说。
“那为什么……”
“你很吵。”他打断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的地方,不喜欢太吵。”
我懵了。
吵?
我天天上班摸鱼看小说,下班回家倒头就睡,说话都懒得大声,我吵谁了?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戟螯没再解释。他微微偏了下头。
左边的墨镜男立刻上前一步,朝我伸出手,声音平板无波:“古**,请。”
那只手骨节分明,一看就充满力量。我知道,只要他愿意,能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走。
书里第三章的结局在我眼前晃。
不行!
我不能跟他走!
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恐惧。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放香烟的货架上,几包烟掉下来。
“我不去!”我几乎是尖叫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我哪也不去!你…你这是非法拘禁!我报警!”
我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那个裂屏的国产机。
墨镜男的动作顿住了,看向戟螯,似乎在等待指令。
戟螯看着我慌乱的动作,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一丝极淡的…厌烦?好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试图反抗的虫子。
“报警?”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他朝另一个墨镜男抬了抬下巴。
那个墨镜男立刻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质证件夹,打开,递到我眼前。
证件上印着国徽。下面一行烫金字:特殊安保顾问。
名字被挡住了。
“古**,”拿着证件的墨镜男声音依旧平板,“我们是戟先生的安全顾问。基于风险评估,您的存在对戟先生构成了潜在滋扰。我们需要请您回去配合调查。这是我们的职责范围。”
我彻底傻了。
安全顾问?
潜在滋扰?
职责范围?
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起像天书。我一个小便利店收银员,咸鱼本鱼,能对戟螯这种级别的霸总构成什么滋扰?还上升到需要“安全顾问”出动的地步?
“我…我滋扰你什么了?”我简直要崩溃了,指着自己,“我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我连你面都没见过几次!我怎么滋扰你了?”
戟螯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似乎觉得我的声音很刺耳。他抬手,用食指关节极其轻微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声音。”他吐出两个字,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你的声音频率,很吵。”
声音频率?
吵?
我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难道……是因为我那天在楼下马路牙子上,一边啃煎饼果子,一边看着那个狂奔的上班族,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跑那么快干嘛?又没人追你,累不累啊?”
当时周围没什么人。就煎饼摊大婶离得近点,她还乐呵呵地接了一句:“就是!赶着投胎似的!”
就这?
一句咸鱼发言,就构成了“潜在滋扰”?就吵到了这位大佬的耳朵?
这已经不是眼瞎了。
这是耳朵有毛病吧?还是脑子有毛病?
书里也没写戟螯有这毛病啊!他明明是为了白月光要死要活!
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恐惧。我看着他,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
“就因为我那句话?”我难以置信地问。
戟螯没回答。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件亟待解决的麻烦。
“带走。”他失去了耐心,声音冷得像冰。
两个墨镜男同时上前一步,压迫感排山倒海。
“等等!”我急中生智,猛地大喊一声。
墨镜男动作再次顿住。
戟螯的目光也重新聚焦在我脸上,带着被打断的不悦。
“戟…戟先生是吧?”我飞快地说,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喉咙,“你看,你觉得我吵,是因为你听到了我的声音,对吧?”
戟螯面无表情。
“那…那解决办法不一定是把我抓走啊!”我语速飞快,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你看,把我抓回去,关起来,就算我不说话,我总得呼吸吧?心跳吧?走路有脚步声吧?这些声音频率说不定更让你难受呢?对不对?”
戟螯的眼神似乎凝滞了一瞬。墨镜男也微微侧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逻辑。
有门!
我赶紧趁热打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离你远远的!远到我的声音,我的呼吸,我的心跳,你通通听不见!这样,不就彻底不吵了吗?”
我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那张冷峻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动,但似乎……那层冰封的厌烦,裂开了一丝缝隙?
他沉默了。
便利店死寂。只有冷藏柜压缩机发出的嗡嗡声。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戟螯薄唇微动:
“多远?”
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没那么斩钉截铁了?
“越远越好!”我立刻回答,“比如…比如城南!听说城南新开了个大型批发市场,特别热闹!我明天就搬过去!保证离你远远的!绝对吵不到你!”
我举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状。
戟螯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审视的意味又回来了,像是在评估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一天。”他忽然说。
“啊?”我没反应过来。
“给你一天时间。”他重复,语气不容置喙,“搬离这里。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冷了一分:
“如果明天之后,我还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那冰冷的眼神和两个墨镜男的存在,比任何威胁都有效。
“好好好!一天!就一天!”我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我保证!明天太阳落山前,我肯定滚得远远的!让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频率!”
戟螯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他转身。
两个墨镜男立刻跟上,像两道沉默的影子。
玻璃门“叮咚”一声合上。
那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狭窄的巷子,消失不见。
我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后背的冷汗,把工装围裙都浸透了。
王老板战战兢兢地从仓库探出头:“走…走了?”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
“我的老天爷……”王老板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小古啊,你…你到底惹上什么人了?那阵仗……吓死我了!”
“老板……”我声音发虚,“我…我明天不来了。工资…工资能结给我吗?”
王老板二话没说,立刻从腰包里掏出几张红票子塞我手里:“给给给!拿着!赶紧走!那尊大神……我这小庙可惹不起!”
我攥着那几百块钱,感觉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炭。
回到出租屋,天已经黑了。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
危机暂时解除。
但只有一天时间。
明天,我必须消失。
去哪?城南批发市场?那是我随口胡诌的。我一个无亲无故的穿书者,能去哪?
更重要的是……那股被监视的感觉,又来了。
我猛地坐起身,死死盯着天花板角落那个小黑点。
它还在那里。
一动不动。
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的脑海——
他今天能找到便利店,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跳下床,抄起靠在墙角的破扫帚,站到床上,踮起脚,用扫帚杆去捅那个小黑点。
够不着。
太高了。
我搬来破椅子,小心翼翼地站上去。椅子腿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我屏住呼吸,伸长手臂,扫帚杆的尖端终于碰到了那个小黑点。
用力一捅!
“啪嗒。”
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的、纽扣一样的东西掉了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跳下椅子,捡起来。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金属外壳,一面是光滑的黑色,另一面,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玻璃凸起。
针孔摄像头。
真的是它!
我浑身发冷,手指都在颤抖。
原来这几天,我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他不仅觉得我“吵”,他还一直在看着我!看着我吃饭,睡觉,甚至……在便利店摸鱼看狗血小说!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涌上来,压过了恐惧。
这个疯子!变态!
我捏着那个冰冷的摄像头,冲到窗边,想把它扔出去。
手举到半空,又顿住了。
不行。
不能扔。
扔了,他立刻就知道我发现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派人来抓我?
我只有一天时间!
一天!
必须冷静。
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逃跑。彻底消失。
城南批发市场肯定是不能去了。那是我情急之下说的地方,说不定他正等着我去自投罗网。
得去一个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一个……咸鱼会去的地方?
我环顾这间破败的出租屋。目光落在墙角那个装杂物的破纸箱上。
有了!
我立刻行动起来。把摄像头放回原位是不可能的,那等于告诉他自己暴露了。
我把它塞进一个空的、吃剩的方便面桶里,又胡乱塞了点废纸进去,然后把这个方便面桶扔在桌子底下的角落。一堆垃圾里,它应该不会太显眼。
接着,我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原主的全部家当,就是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个掉漆的塑料水杯,还有那个裂屏手机和充电器。
我把它们一股脑塞进一个褪色的旧帆布包里。
最重要的,是钱。
便利店结算的工资,加上之前剩的,一共六百多块。
这是我的全部身家。
我小心翼翼地把钱卷起来,塞进袜子里。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不能等到明天。
夜长梦多。
现在就走!
我背上那个轻飘飘的帆布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没几天的小破屋。
再见了,短暂的咸鱼窝。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楼道里一片漆黑。我摸出手机,用屏幕微弱的光照亮,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凌晨的城中村并不安静。还有晚归的人,有通宵打麻将的哗啦声,有野猫在翻垃圾桶。
我低着头,尽量融入阴影里,快步穿过迷宫般的小巷。
去哪?
火车站?汽车站?不行。那里肯定有监控,说不定他手眼通天,一查就能查到。
打出租车?太显眼。
我一边快步走,一边飞快地思考。
最终,我走到了最近的一个公交枢纽站。凌晨的站台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同样行色匆匆的旅人。
站牌上,密密麻麻的线路。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路开往城郊终点站的公交车上。
终点站:西山墓园。
凌晨的首班车,人很少。我缩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把帆布包抱在怀里,脸转向窗外。
城市的光影在车窗上飞快倒退。高楼大厦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平房、空旷的田野、起伏的山峦轮廓。
天色蒙蒙亮时,公交车抵达了终点站。
西山墓园。
空气清冽,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巨大的墓园依山而建,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几排整齐肃穆的墓碑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这里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
售票处旁边有个小小的便民服务点,兼卖香烛纸钱,也提供热水和简单的食物。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在看店。
我走过去。
“大爷,有泡面吗?”
“有,红烧牛肉,老坛酸菜,五块一桶。”大爷慢悠悠地说,打量了我一眼,“姑娘,这么早来扫墓啊?”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递过去五块钱,“要桶红烧牛肉的。再…再给我点热水。”
“行,那边有凳子,自己泡。”
我端着泡好的面,坐到服务点外面树下的塑料凳上。
热腾腾的蒸汽熏着脸,浓郁的调料包香味飘散开。我小口小口地吃着,胃里暖和起来,紧绷了一夜的神经也稍稍放松。
这里,应该够远了吧?
他那种人,总不至于追到墓园来吧?
而且,谁会想到一个试图逃跑的人,会躲到墓园里来?
咸鱼的智慧,就是出其不意。
吃完面,我无所事事。墓园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扫墓,捧着鲜花,神情肃穆。
我不好在服务点一直占着位置,就背着包,沿着墓园外围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
路两边是高大的松柏,空气很好。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有一片小小的、还没完全开发的山坡,长满了野草和灌木。
山坡下,居然有一间小小的红砖房。
很旧,屋顶的瓦片都掉了不少。窗户用塑料布钉着。门口堆着些杂物。
像是守墓人或者园艺工人临时落脚的地方?
我走近了些。
门虚掩着。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一条缝。
里面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三条腿的桌子用砖头垫着,墙角堆着些生锈的工具。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这里……
我走进去,关上门。灰尘在从破窗户透进来的光线里飞舞。
虽然破败,但遮风挡雨没问题。最重要的是——隐蔽。
谁会注意墓园角落里一间废弃的工具房?
我放下帆布包。看着那张布满灰尘的木板床。
新的咸鱼据点,找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真正的“墓园隐居”生活。
白天,我就在墓园里游荡。帮那个看服务点的老大爷扫扫地,打打热水。大爷姓李,人挺好,看我一个小姑娘可怜兮兮的,也不多问,默许我待在服务点帮忙,偶尔给我点卖剩下的面包或者矿泉水。
作为回报,我帮他整理货架,招呼一下零星来买东西的扫墓者。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算账也慢。
“丫头,这个多少钱?”他拿着一个印着“金元宝”的袋子问我。
“李伯,这个十五。”我看了一眼标签。
“哦哦,十五,十五……”他慢吞吞地找钱。
日子很安静。
比在城中村还安静。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只有风声,鸟鸣,松涛,还有偶尔响起的、压抑的哭泣声。
我学会了辨认不同的墓碑石材,知道了扫墓用的菊花也有黄白之分,甚至能听懂几种鸟叫。
真正的咸鱼,大概就是心如止水。
我几乎要忘记那个叫戟螯的疯子了。
直到那天下午。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扫墓的人很少。李伯坐在服务点里打盹。
我蹲在门口,逗弄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三花野猫。用半根火腿肠跟它建立了初步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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