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家药堂的哑女,祖传的紫玉膏能医百病。>军阀霍骁为治母病,
强娶我回府当五姨太。>“你只是药引子。”新婚夜他掐着我下巴冷笑。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那根眼熟的盲杖。>当年被我救下的盲眼乞丐,
竟成了杀伐果决的督军。>“阿清?”我失声唤出他流亡时的化名。
>他手中茶杯应声碎裂:“谁准你提这名字?”>后来他中枪濒死,
我扑上去替他挡下第二颗子弹。>喉间腥甜翻涌时,
却听见自己嘶喊出声:“霍骁——”>再睁眼,他攥着我染血的紫玉膏盒子:“晚晚,
这次换我当你的药。”---冰冷的夜气裹着硝烟,像条湿透的裹脚布,死死缠住上海滩。
炮声沉闷,一下,又一下,砸在城市的肋骨上,震得“林氏济生堂”那块百年老匾吱嘎作响,
仿佛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林晚缩在药柜冰冷的阴影里,整个人绷得像根拉到极限的弓弦。
每一次爆炸的闷响,都让她瘦弱的肩膀剧烈地一颤。她死死捂住耳朵,
可那声音还是蛮横地钻进骨头缝里,带着死亡冰冷的铁锈味。堂屋的地上,阿爹被白布蒙着,
那块刺眼的白,是今夜最亮、也最残忍的东西,无声地吞噬了所有声响,
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又一发炮弹尖啸着撕裂空气,在远处轰然炸开!震波狂浪般拍来,
头顶的瓦片发出不堪重负的**,灰尘簌簌落下,扑了林晚满头满脸。“砰啷!
”临街的雕花木窗猛地炸开!碎木屑和玻璃碴子像暴雨般泼溅进来,带着尖利的哨音。
林晚甚至来不及惊呼,身体的本能已快过恐惧——她像只被惊起的鸟雀,
猛地扑向墙角那个巨大的檀木药柜!不是逃命。是扑向药柜第三排最中间那个不起眼的抽屉!
布满划痕的铜环把手冰冷刺骨,她纤细的手指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抠住,
用自己单薄的后背,迎向那片飞射而来的死亡之雨。嗤啦——!
锋利的玻璃碎片轻易划开了她肩头的旧棉袄,留下**辣的刺痛。她闷哼一声,牙关紧咬,
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小小的身体在冲击下晃了晃,却硬是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原地。抽屉里,
那个深紫色的锦缎盒子,是她用命护住的唯一东西。祖传的紫玉膏。林家药堂的命根子,
也是如今唯一的指望。脚步声!沉重、杂乱、带着金属磕碰的冰冷声响,
粗暴地碾碎了堂屋里仅存的死寂。大门被“哐当”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
发出垂死的**。刺眼的马灯光柱蛮横地捅破黑暗,
肆无忌惮地扫过满地狼藉的药材、翻倒的桌椅、碎裂的瓦罐,最后,
像铁钳一样死死钳住了蜷缩在药柜角落的林晚。光柱灼热,烤得她脸颊发烫。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眼前,指缝间,只看到几双沾满泥泞的沉重军靴踏了进来,
碾过散落在地的当归、黄芪,如同碾过微不足道的尘埃。靴筒上,
干涸的暗红血渍在灯光下格外刺目。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堵在门口,
军帽的阴影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沉默着,
无形的压迫感却像冰冷的铁水,瞬间灌满了这间小小的药堂,冻结了空气。他抬了抬手,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一粒灰尘。两个士兵立刻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左一右逼了上来。
雪亮的刺刀尖,离林晚的喉咙只有寸许,冰冷的金属气息几乎喷在她的脸上,
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艰难地喘息着,
像条离水的鱼。后背被玻璃划开的地方,**辣地疼,提醒着她此刻的真实。她猛地抬起头,
那双总是盛着药草清苦和怯懦的眼睛,此刻却燃起一股近乎疯狂的执拗,
死死瞪向门口那个逆光的身影。那目光,像淬了火的针,穿透光柱和阴影,直直刺去。霍骁。
这个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人的心上。那个名字的主人终于动了动。
他往前踱了一步,沉重的军靴踏在碎裂的瓷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马灯的光晕终于吝啬地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他根本没看那两把几乎要戳进林晚喉咙的刺刀,
视线越过士兵,落在林晚那张沾满灰尘、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扭曲的小脸上,又缓缓下移,
最终定格在她那只死死护在胸前、紧攥着抽屉铜环的手上。“带走。”他的声音不高,
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淬了冰的刀刃,干脆利落地斩断了空气里紧绷的弦。两个字,
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之力。士兵的枪托,带着风,狠狠砸在林晚的腰侧!
剧痛瞬间炸开,眼前猛地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硬生生挤了出去。她像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
软软地向前扑倒。冰冷坚硬的地面撞上额头,腥甜的铁锈味立刻在嘴里弥漫开。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吞噬的瞬间,她那只死死攥着抽屉环的手,
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她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
将那只小小的、深紫色的锦缎盒子,猛地塞进了怀里最贴身的口袋。布料粗糙的摩擦感,
是此刻唯一的、滚烫的支撑。黑暗彻底吞没了她。醒来时,
林晚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脂粉甜香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熏得她一阵阵反胃。
四周是刺目的红——红缎子帐幔、红绸被面、红木家具……整个屋子像被泼了一桶血。窗外,
隐约传来丝竹喧闹和宾客推杯换盏的模糊声响。她猛地坐起,肩背的伤口被牵动,
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低头,身上那件粗糙的旧棉袄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大红色的、绣着俗气鸳鸯的绸缎嫁衣,针脚粗大,硌得皮肤生疼。手腕上,
沉甸甸地压着一对分量十足的金镯子。“醒了?”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响起。
一个穿着体面缎袄、梳着油亮发髻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走过来,脸上堆着假笑,
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林晚苍白的脸,“哟,新娘子醒了就好。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
给咱们霍督军做五姨太,多大的福分呐!赶紧收拾收拾,
督军大人一会儿就过来‘点药引子’了!”五姨太?药引子?
妇人话里的毒刺狠狠扎进林晚的耳朵。她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那妇人见她木头似的没反应,撇撇嘴,自顾自地絮叨:“也不知道老夫人什么金贵身子,
非得要这劳什子紫玉膏……连带着你这哑巴也鸡犬升天……”她斜睨着林晚,
目光轻蔑地扫过她粗糙的手指和瘦弱的身板,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林晚只是低着头,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眸子里翻涌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
那深紫色的锦盒,隔着薄薄的里衣,紧紧贴在心口的位置,像一块冰,又像一块烙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甜香和窗外模糊的喧嚣中一点点爬过。终于,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停在门外。门被推开,带着一股室外的冷冽气息和浓重的酒气。霍骁走了进来。
他已脱去了白天的军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衣和深色马甲,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
露出线条冷硬的喉结。那张脸在摇曳的龙凤红烛光下,英俊得近乎锋利,
深邃的眼窝里却盛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冰冷。他反手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响。屋内,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他沉重的呼吸。
他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却像踩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
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浓烈的酒气和一种属于男性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晚下意识地往后缩,
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雕花床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她抬起头,
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霍骁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一寸寸刮过她惨白的脸、颤抖的嘴唇、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脖颈处,那里,红色的嫁衣领口下,隐约露出一点深紫色锦缎的边角。
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爬上了他的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猛地伸出手,
带着薄茧的、冰冷的手指,如铁钳般狠狠攫住了林晚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强迫她仰起脸,直面他那双深潭般冰冷无情的眼睛。“听着,哑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裹着浓重的酒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砸在她脸上,“你坐在这里,
穿着这身红,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他凑近了些,冰冷的呼吸喷在林晚的额角,
带着浓烈的压迫感。“你只是药引子。”他盯着她骤然紧缩的瞳孔,一字一顿,清晰而残忍,
“懂吗?治好我母亲的药引子。交出紫玉膏,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别痴心妄想。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林晚被他巨大的力道带得一个趔趄,
额头重重撞在坚硬的床柱上,眼前金星乱冒。下巴**辣地疼,骨头像是裂开了。
她狼狈地伏在冰冷的床沿,急促地喘息,屈辱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霍骁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转身走向窗边的紫檀木桌,拿起桌上的银质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烈酒,仰头灌下。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紧蹙的眉头却并未舒展。林晚蜷缩在床脚,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心口的位置,那个深紫色的锦盒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她灵魂都在灼痛。药引子……原来她存在的全部意义,只是这一方冰冷的药膏。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那几乎要冲破束缚的悲鸣。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深处。她名义上是霍骁的五姨太,
实际却像个透明人,更像一件被锁在库房里的工具。霍骁只在新婚那夜露过一面,
丢下那句刻骨铭心的“药引子”后,便再未踏足这间挂着刺目红绸的屋子。
她被安置在后院最僻静角落的一间厢房里,
只有一个寡言少语、眼神麻木的老妈子每日按时送来三餐和熬好的药汁。那药,
是霍骁专门请来的洋大夫开的,苦得钻心。老妈子放下碗就走,从不多说一个字,
看林晚的眼神,如同看一株等着被榨取的药草。林晚知道,
这是霍骁的命令——用这些药吊着她的命,维持她作为“药引”的“药效”。
霍母住在主楼最向阳、最宽敞的房间里。林晚每日天不亮就会被老妈子唤醒,
被半押送着带到霍母的房外。她不被允许进去,只能像个卑微的献祭品,
跪坐在冰凉刺骨的花岗岩台阶上,等候差遣。隔着厚重的雕花木门,
能隐约听到里面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有时是丫鬟们惊慌失措的低语,有时是霍骁低沉焦躁的呵斥。每当这时,
门内压抑的咳嗽和门外的死寂,便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紧紧扼住林晚的喉咙。
她需要做的,就是每日清晨,在霍母醒来前,
将一小块凝脂般细腻、散发着奇异幽香的紫玉膏,交给守在门口、神情冷漠的霍府管家。
管家会用银盘郑重地托着那小小的膏体进去,片刻后,又会端着空盘出来,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过程,沉默得像一场冰冷的仪式。林晚低着头,跪在冰冷的石阶上,
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紫玉膏的幽香还残留在指尖,那是她林家百年的心血。如今,
它成了维系另一个女人生命的续命符,而她,只是这符咒下沉默的祭品。
屈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日复一日地啃噬着她。偶尔,能在去“上供”的路上,
远远瞥见霍骁的身影。他永远行色匆匆,深色的军装挺括冷硬,裹着高大挺拔的身躯,
侧脸线条绷得像一块冰冷的岩石。有时是和副官低声交代着什么,
语气是惯常的冷硬果决;有时是独自一人,站在回廊下,沉默地抽着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鸷。
他的目光从不会为角落里的林晚停留片刻,仿佛她真的只是一缕空气,一件器物。
林晚总是迅速低下头,加快脚步,避开他周身散发的无形寒流。只有心口那深藏的锦盒,
在每一次擦肩而过时,发出无声的灼烫。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用疼痛提醒自己:活下去,只为阿爹,只为林家这块招牌。
至于那个男人……她的眼神渐渐冷却,像结了冰的深潭。这天清晨,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林晚照例跪在霍母房外的石阶上,冰冷的湿气透过单薄的裤料,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抱紧双臂。里面的咳嗽声比往日更加剧烈、更加绵长,
夹杂着丫鬟带着哭腔的惊呼和霍骁压抑着怒火的低吼。突然,“哗啦”一声脆响!
像是瓷器被狠狠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霍母沙哑凄厉的哭喊:“……滚!都滚!让我死!
让我死个痛快!咳咳咳……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门内一片混乱。林晚的心猛地揪紧。
就在这时,沉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
霍骁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和戾气,大步走了出来。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深陷的眼窝里是掩饰不住的狂躁和一丝……近乎绝望的疲惫。
他根本没看跪在门边的林晚,像一阵裹着寒霜的风,径直从她身边掠过,
沉重的军靴踏过湿漉漉的石板,溅起冰冷的水花。林晚下意识地抬头,
只看到他紧绷如弓的宽阔后背,军装下摆被门框挂了一下,他粗暴地一扯,
留下一个清晰的褶皱。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回廊,消失在通往书房的月洞门后。冷雨还在下,
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林晚跪在冰冷的石阶上,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
寒气直往骨头里钻。方才霍母那凄厉的哭喊和霍骁眼中一闪而逝的疲惫,像冰冷的针,
刺得她心头发麻。一种莫名的冲动攫住了她,驱使她必须做点什么,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角落,
哪怕只是片刻。趁着守在霍母门口的小丫鬟被里面的混乱吸引,正踮着脚焦急地朝里张望,
林晚悄悄站起身。膝盖早已麻木僵硬,她踉跄了一下,扶着冰冷的廊柱才站稳。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雨腥味的冰冷空气,像只受惊的兔子,
朝着霍骁消失的方向——那座独立的、象征着***的书房小楼,快步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死寂。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里面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比她想象的更为冷肃、空旷。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后面是空着的,
桌上文件堆叠如山,却一丝不乱。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
上面插满了红蓝两色的小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茄烟味和墨水的冷冽气息。
她的目光逡巡着,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探寻。掠过书桌,掠过靠墙的高大书架,
掠过角落的西洋落地钟……忽然,她的视线定住了。就在书架旁,
一个不起眼的黄梨木花几上,斜斜地倚靠着一根竹杖。那竹杖通体油亮,
显然是经年累月被人摩挲使用的结果。杖身并不笔直,带着一点自然的弧度,
顶端磨损得尤为厉害,光滑得能照出人影。最刺眼的是,在靠近顶端的位置,被人用刀子,
深深地、一笔一划地刻了一个字——“清”。那个字刻得并不工整,甚至有些歪斜,
带着一种笨拙的、孤注一掷的力道,深深地嵌进了竹子的肌理里。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轰然冲上头顶!她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
僵立在门口,动弹不得。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
带着冰冷的、混乱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汹涌地冲破了闸门——也是这样一个冰冷的雨天,
甚至更冷。破败的药堂后院,满地泥泞。她抱着一捆湿透的柴火,被门槛绊倒,
重重摔在泥水里。柴火撒了一地。一个蜷缩在墙角避雨的“乞丐”摸索着过来。
他的眼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空洞地望着前方,
瘦骨嶙峋的手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胡乱摸索着,试图帮她捡起那些湿柴。他的动作笨拙而艰难,
沾满污泥的手指冻得通红发紫。林晚看着他摸索时,
那根充当盲杖的、顶端同样磨损得光滑油亮的竹竿,无意中扫过她的小腿。她认出了他,
那个经常蜷缩在药堂后巷角落里的、沉默的年轻盲丐。她记得他摸索时,
那根充当盲杖的竹竿顶端,同样磨损得光滑油亮。
一股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同病相怜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顾自己满身泥泞,费力地扶起他,
将他冰凉的手引向墙边干燥的柴堆。然后,她跑回屋里,
翻出了阿爹秘藏的、轻易不肯示人的紫玉膏。她挖出指甲盖大小、凝脂般细腻的一小块,
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着,轻轻涂抹在盲丐那双被灰翳覆盖的、毫无神采的眼睛周围。
他的皮肤冰凉,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林晚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涂抹完,
她迟疑了一下,拉起他一只冰冷僵硬的手,在他同样冰冷粗糙的掌心,一笔一划,
极其缓慢地写:“药。明早,再涂。”盲丐的身体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朝着林晚的方向“望”着,嘴唇嗫嚅了几下,
最终只发出一个模糊不清、带着浓重外地口音的单音节:“……清?”林晚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告诉她他的名字?或者只是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她无法确定,
只是对着他空洞的方向,用力地点了点头,尽管知道他看不见。后来,
那个叫“阿清”的盲眼乞丐,如同他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样,在一个同样阴冷的早晨,
彻底消失在了上海滩的寒风里。连同他那根顶端磨得光滑、带着一丝倔强弧度的竹杖。
记忆的碎片疯狂撞击着眼前这根倚在花几上的竹杖!那油亮的包浆,那顶端熟悉的磨损,
尤其是那个深深镌刻在竹身上的、歪斜却无比清晰的“清”字!一模一样!
林晚的心脏疯狂地擂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膛。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荒谬绝伦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无法思考,
无法呼吸,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是他?!
当年那个蜷缩在泥泞里、双眼蒙翳、被她用紫玉膏小心涂抹的盲丐阿清?怎么会是……霍骁?
!那个强娶她为妾、视她为药引、冷酷无情、手握生杀大权的督军大人?!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她脑中激烈地碰撞、撕裂,发出刺耳的轰鸣!
她失魂落魄地盯着那根竹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巨大的真相碾碎。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低沉、带着浓重戾气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
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炸响,瞬间刺穿了书房死寂的空气:“谁准你进来的?”林晚猛地一颤,
像被鞭子狠狠抽中!巨大的惊恐和混乱让她彻底失去了方寸。她几乎是凭着本能,
猛地转过身!霍骁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唯一的出路,逆着光,
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他深潭般的黑眸死死锁住她,
里面翻涌着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他一步步逼近,
沉重的军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极度的震惊和恐惧瞬间冲垮了林晚所有的堤防。
那个在她心底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名字,那个属于泥泞墙角里的卑微乞丐的名字,
带着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一丝残存的、近乎本能的关切,竟冲破了喉咙的枷锁,
第一次清晰地、带着颤抖的哭腔,嘶哑地喊了出来:“阿清?!”声音不高,
却在死寂的书房里,如同平地惊雷!霍骁逼近的脚步,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霍骁脸上的暴怒瞬间冻结,
随即被一种更加骇人的、近乎狰狞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紧缩,
瞳孔深处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动荡起来,翻涌起惊涛骇浪!
哑妻的紫玉膏全文阅读(林晚霍骁)最新章节_哑妻的紫玉膏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