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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小说杏林春深H完结篇(沈清墨,萧珩)已更新+延伸(杏林春深H)清爽版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7-14 09:59:13    

“嗤——”

剑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黏腻,带着一种撕裂布帛、又刺破饱满皮囊的怪异质感,清晰地穿透了悬崖上呼啸的风声,钻入沈清墨的耳膜,也狠狠钉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时间仿佛被这声音无限拉长、凝固。

沈清墨双手死死握着冰冷沉重的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凸起发白,甚至能感受到剑锋穿过坚韧肌肉、割裂组织、最终抵住坚硬骨头的阻力。那感觉陌生而恐怖,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温热触感,顺着剑柄传递到她的掌心,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栗。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几乎是瞬间便喷涌而出!溅落在她紧握剑柄的手上,溅落在她粗陋的囚衣前襟,甚至有几滴滚烫的液体,飞溅上她冰冷苍白的脸颊!

视野里,萧珩胸前那玄色的狐裘披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洇湿、浸透,晕开一片深沉的、不断扩大的暗红!那暗红如同有生命的毒藤,疯狂蔓延,吞噬着衣料的本色,也吞噬着沈清墨眼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光亮。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萧珩的眼底。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狰狞、或濒死的惊恐。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竟是一片近乎荒芜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仿佛长久背负的沉重枷锁,终于在这一剑之下,轰然碎裂!

他看着她,嘴角极其艰难地牵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却只带出一缕鲜红的血丝,蜿蜒滑下他苍白的下颌。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全靠那柄刺入胸膛的长剑支撑着,才没有立刻倒下。

“动…手吧……”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胸腔被贯穿后的嘶哑漏气声,却清晰地传到了沈清墨的耳边,“死在你…剑下……比死在…那些…肮脏的…阴谋里……干净……”

话音未落,他喉头剧烈地耸动了一下,猛地呛出一大口鲜血!那滚烫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液体,尽数喷溅在沈清墨握剑的手腕上!

“殿下——!!!”

“妖女!纳命来!!”

两声凄厉到变调的狂吼如同炸雷般在沈清墨身后响起!是赵七和阿武!他们如同被激怒的疯虎,双目赤红,手中钢刀卷起冰冷的死亡弧光,不顾一切地朝着沈清墨的后心猛扑过来!那凌厉的杀意,几乎要将空气都撕裂!

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沈清墨的后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刀锋破空带来的寒意!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恐惧更加强大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那是刻入骨髓的医者本能!是无数次在无影灯下与死神争夺生命时磨砺出的绝对冷静!

“滚开!!!”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尖啸从沈清墨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主宰生死的暴戾!她甚至没有回头!

在赵七和阿武的刀锋即将触及她身体的瞬间,她握着剑柄的双手猛地发力,狠狠向外一拔!

“噗——!”

又是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带血的剑锋被硬生生从萧珩的胸膛里抽出!一股更大的血箭随之飙射而出!萧珩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

沈清墨借着拔剑的反冲之力,身体猛地一个旋身!沉重的脚镣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手中那柄滴血的长剑,带着萧珩温热的鲜血,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圆弧,狠狠地扫向扑来的赵七和阿武!

剑锋不是劈砍,而是格挡!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气势!

“锵!锵!”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赵七和阿武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刀,竟被沈清墨这毫无章法却悍勇无比的一剑硬生生荡开!巨大的力量震得沈清墨虎口崩裂,鲜血直流,长剑几乎脱手!她也踉跄着后退两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

赵七和阿武也被这悍勇的反击震得手臂发麻,攻势一滞!他们惊怒交加地看着那个背靠岩石、单手持剑、浑身浴血如同地狱罗刹般的女人!她的眼神冰冷、疯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容侵犯的决绝!

“想他死吗?!”沈清墨嘶声厉喝,剑尖直指地上气息奄奄、胸前血如泉涌的萧珩,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赵七和阿武,“想他死就尽管过来!!”她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猛地指向自己,“杀了我!他立刻断气!神仙难救!”

她的声音在悬崖狂风中破碎而尖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得不信的魔力。

赵七和阿武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硬生生刹住了再次扑上的脚步!他们看着沈清墨,又看看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量血沫、脸色已呈死灰色的萧珩,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愤怒和……一丝渺茫的、被沈清墨那恐怖气势强行压下的希冀!

“药箱!!”沈清墨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厉声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烧酒!火!最干净的布!立刻!马上!!”她的目光死死锁住赵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去找!”

赵七浑身一震,看着沈清墨那双燃烧着疯狂与冷静两种截然相反火焰的眼睛,再看看濒死的太子,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咬牙,对阿武吼道:“守住殿下!” 自己则如同离弦之箭,转身朝着营区的方向疯狂冲去!速度之快,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阿武则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守在萧珩和沈清墨几步之外的地方,手中钢刀横在身前,充满血丝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悬崖四周的黑暗,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危险,也防备着沈清墨。

沈清墨不再理会阿武。时间就是生命!萧珩胸前的创口如同一个恐怖的血泉,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泵出大量的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刺目的猩红!他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嗬嗬”声,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已经呈现出一种濒死的青灰色!

她丢掉那柄沉重的长剑,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双膝重重地砸在萧珩身侧冰冷的岩石上,沉重的脚镣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甚至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所有的感官和意志都凝聚在那恐怖的伤口上。

没有丝毫犹豫!沈清墨染血的双手猛地抓住萧珩胸前被血浸透、紧紧贴在伤口上的玄色狐裘和里衣,“嗤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彻悬崖!她用尽全身力气,粗暴地将那价值不菲的衣料从伤口处狠狠撕开!

萧珩健硕却此刻显得无比脆弱的胸膛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暴露在沈清墨的眼前。

创口的位置在左胸第四、五肋间!一道长约三寸、边缘被剑锋撕裂得极不规则的可怕豁口,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向外汩汩地涌冒着暗红色的血液和淡粉色的气泡!那是空气进入胸腔的征兆——气胸!更可怕的是,透过翻卷的皮肉和断裂的肋骨缝隙,隐约可见其下搏动极其微弱的心脏包膜(心包)上,也有一道裂口!每一次心脏微弱的收缩,都有一股细细的血流从心包的裂口中涌出!

开放性血气胸!合并心包裂伤!

沈清墨的心脏沉到了冰点!这种伤势,即便在她前世设备精良的手术室,也是分秒必争的鬼门关!在这里……在荒郊野岭、寒风凛冽的悬崖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不……你不能死……”一声破碎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和绝望。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混合着脸上的血迹和尘土,滚烫地滴落在萧珩冰冷染血的胸膛上,“你欠的债……还没还清……萧珩……你欠我的……欠朔方城的……你还没还清!!”

她猛地抬手,用沾满血污的袖子狠狠擦去模糊视线的泪水,眼中只剩下冰冷的、近乎偏执的专注!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没有器械!那就用最原始的办法!

“酒!火!!”她猛地抬头,朝着阿武厉声嘶吼!

阿武被她的眼神和嘶吼惊得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腰间悬挂的一个皮质酒囊和一个火折子猛地扔了过来!

沈清墨一把抄住酒囊,拔掉塞子,一股浓烈的劣质烧酒气味冲鼻而来。她看也不看,毫不犹豫地将冰冷的、辛辣的烧酒,如同瀑布般,朝着萧珩胸前那狰狞翻卷的创口狠狠浇了下去!

“呃——!!”

一直如同死去般沉寂的萧珩,身体在烧酒浇淋的瞬间,猛地向上弓起!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巨大的痛苦让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哼!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到了极致,青筋在脖颈和额头疯狂暴起!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除了那一声短促的闷哼,竟再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的痉挛颤抖!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和身下的岩石!

沈清墨的心脏被狠狠揪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非人的剧痛!但她不能停!烧酒冲刷着创口,带走污血和可能的污染物,带来的是更剧烈的痛苦和…渺茫的生机!

酒液冲刷过后,创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白色。沈清墨毫不犹豫地擦燃火折子!微弱跳动的火苗在寒风中顽强地燃烧着。她将火折子猛地凑近萧珩胸前那湿漉漉、翻卷的创口!

“滋——!”

一股皮肉烧灼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轻微爆响!

火焰舔舐着创口边缘的皮肤和组织!这是最原始、最粗暴的烧灼止血和灭菌!萧珩的身体再次剧烈地痉挛、抽搐!这一次,连那压抑的闷哼都消失了,只剩下牙齿死死咬合发出的“咯咯”声,嘴角溢出的鲜血混合着白沫!他死死地瞪着上方昏暗的天空,眼球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微微凸出!

沈清墨的手稳如磐石!火折子精准地在创口主要出血点附近快速掠过!她强迫自己忽略那焦糊的气味和身下躯体剧烈的颤抖,眼中只有血管的位置,只有止血!

烧灼完成,创口边缘一片焦黑,但汹涌的出血肉眼可见地减缓了!沈清墨丢掉火折子,双手猛地用力,狠狠按压在萧珩创口两侧的胸壁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下挤压!

物理压迫止血!争取时间!

“呃……”萧珩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抽气,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传来!

“药箱!!”赵七如同一阵狂风般冲了回来,脸色煞白,将一个沈清墨熟悉的、她用来存放简易医疗物品的粗麻布包裹狠狠扔在她身边!包裹散开,露出里面磨得锋利的薄铁片(简易手术刀)、桑皮线、骨针、还有一小包珍贵的止血药粉!

沈清墨看都没看赵七一眼,一把抓过那个粗麻布包裹,动作粗暴地将里面相对最干净的一块用来包裹物品的白麻布扯了出来!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敷料”!

“按住他!肩膀!髋部!死也要按住!!”她朝着阿武和刚刚冲回的赵七嘶声命令,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赵七和阿武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两座铁塔,猛地扑上来,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萧珩剧烈挣扎的肩膀和大腿!他们的手也在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动作却异常坚定!

沈清墨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和几乎要崩溃的神经。她抓起那块白麻布,用牙齿配合染血的手,狠狠地撕开!撕成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备用。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枚磨得锋利的薄铁片和桑皮线上。没有麻醉,没有无菌环境,没有助手,只有呼啸的寒风和身下躯体濒死的挣扎与痛苦!

她猛地抓起那枚冰冷的薄铁片!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恐惧!

沈清墨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瞬间锁定了萧珩左胸第四肋间的间隙!那是通向胸腔最快、对肋间神经血管损伤相对最小的路径!她左手死死按压住胸壁,固定位置,右手捏着那枚薄铁片,没有丝毫迟疑,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技巧,朝着锁定的肋间点,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薄铁片刺破皮肤、皮下组织,精准地沿着肋间隙切入!一股暗红色的积血混合着气体猛地从切口处涌出!

胸腔引流!先解决压迫呼吸和心脏的气胸!

沈清墨迅速将撕好的布条一端塞入切口,作为简陋的引流条。胸腔内的高压气体带着血沫“嗤嗤”地排出,萧珩那如同破风箱般急促艰难的呼吸,瞬间似乎顺畅了一丝丝!虽然极其微弱,但却是生的信号!

但这只是第一步!心包的裂口还在渗血!胸腔内还有活动性出血!必须缝合!

她放下薄铁片,一把抓起了穿好桑皮线的骨针!那粗糙的骨针和桑皮线,此刻在她眼中,重若千钧!

她的目光落在萧珩胸前那道狰狞的、翻卷着焦黑边缘的创口上。透过断裂肋骨的缝隙,能看到其下那层薄薄的、仍在微微搏动的、带着一道裂口的心包!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有细细的血流渗出!

沈清墨握着骨针的手,第一次,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剧烈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滔天的恨意与医者本能撕扯灵魂带来的巨大痛苦!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鲜血的腥咸味在口中弥漫,用剧痛强迫自己清醒!强迫自己的手稳定下来!

她伸出左手颤抖的手指,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轻轻拨开创口边缘翻卷的皮肉和断裂的骨茬,暴露出其下那层脆弱的心包膜和那道致命的裂口。

右手,捏着那枚穿有桑皮线的骨针,悬停在心包裂口的上方。冰冷的针尖,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却足以决定生死的寒芒。

她看着萧珩紧闭的双眼,看着他惨白如纸、被冷汗和血污覆盖的脸,看着他微微起伏、每一次都如同最后挣扎的胸膛……朔方城漫天的大火,被血染红的城墙,堆积如山的尸骸,老流放犯刻骨仇恨的眼睛……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回!

恨!滔天的恨!如同岩浆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萧珩……”沈清墨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泪中浸泡后挤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在悬崖的狂风中响起:

“这一针——!”

她猛地落下骨针!锋利的针尖精准地刺入心包裂口一侧相对坚韧的组织!

“——是报你大燕屠我朔方城三万七千条性命之血仇!!!”

针尖穿透组织,带着桑皮线!她手腕用力一挑,针线穿过!动作精准、稳定,却又带着一种撕裂仇敌血肉般的狠绝!心包组织被牵拉,一股细细的血流随着针线的拉扯涌出更多!

剧痛让昏迷中的萧珩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沈清墨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萧珩裸露的、染血的胸膛上,砸在那翻卷的、脆弱的心包伤口上!

“下一针——!”

骨针再次落下!刺入心包裂口的另一侧!

“——是偿你寒州瘟疫中救我、护我、助我活人无数之恩情!!!”

针线再次穿过!这一次,她的动作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那狠绝之中,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抖!恩情与血仇,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

心包裂口在她的针线下,被强行拉拢了一部分!渗血明显减少!

“呃啊——!”萧珩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巨大的痛苦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瞳孔涣散,却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神志!他死死地盯着上方沈清墨那张布满血泪、如同复仇女神般的脸!

沈清墨根本无暇去看他的眼睛!心包的裂伤只是暂时控制,胸腔内还有出血点,体表的巨大创口必须尽快闭合!否则失血和感染依旧会要他的命!

她拔出骨针,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立刻转向体表那道狰狞的创口!抓起止血药粉,毫不吝啬地朝着创口内还在渗血的地方狠狠洒了下去!药粉混合着血液,形成黏腻的糊状。

然后,她再次捏起骨针和桑皮线!这一次,目标是翻卷的皮肉和撕裂的肌肉!

“这一针……”她的声音更加嘶哑,带着一种力竭般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恨意,针尖狠狠刺入翻卷的皮肉边缘!

“……是报你大燕铁蹄踏破我故国山河之恨!!!”

针线穿透皮肉!带出血珠!

“呃……”萧珩的身体绷紧,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她动作不停,落针如飞!每一次刺入、穿透、拉扯,都伴随着一声声血泪交织的控诉!

“这一针!是还你流徙途中解我枷锁、赠我衣食之惠!!”

“这一针!是报你同族屠刀之下我父母亲人离散之苦!!!”

“这一针!是偿你悬崖赠刀……让我能亲手了断这孽债的……成全!!!”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嘶哑,最后几乎变成了泣血的悲鸣!泪水混合着血污,在她脸上肆意流淌!手中的针线却快得如同幻影,在萧珩胸前那道恐怖的创口上穿梭!桑皮线染成了刺目的暗红,在她同样被鲜血浸透的手指间勒出深深的痕迹!每一针都带着刻骨的恨,每一线都缠绕着无法磨灭的恩!爱与恨在冰冷的针尖和温热的血肉中疯狂交织、撕扯!

萧珩的身体在最初的剧烈挣扎后,渐渐失去了力气,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细微痉挛。他的眼睛半睁着,涣散的目光似乎一直追随着沈清墨的手,追随着那染血的针线。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不断涌出。

当最后一针落下,沈清墨用染血的牙齿狠狠咬断桑皮线时,她全身的力量仿佛也在瞬间被彻底抽空!

她猛地松开手,那枚染满鲜血的骨针“叮当”一声掉落在岩石上。她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瘫倒,背脊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腑撕裂般的疼痛。

眼前阵阵发黑,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混合着泪水和血污。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曾经无数次在无影灯下创造奇迹、此刻却沾满仇人鲜血和自己泪水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地上,萧珩胸前那道狰狞的创口,已经被粗糙却异常牢固的桑皮线紧紧缝合。虽然针脚歪斜,布满血痂和药粉,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他健硕的胸膛上,但汹涌的出血……终于止住了!

他的胸膛依旧在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带着胸腔内积液的“呼噜”声,脸色依旧是濒死的青灰。但……他还活着!在沈清墨那血泪交织、近乎神迹般的缝合下,强行吊住了一口气!

赵七和阿武依旧死死按着萧珩,两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透,看着萧珩胸前那道被缝合的伤口,再看看瘫倒在岩石边、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沈清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愤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悬崖之上,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几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突然!

“呜——呜——呜——!”

一阵低沉、苍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猛地从寒州城的方向传来!那号角声连绵不绝,充满了肃杀与决绝!

赵七和阿武的脸色瞬间剧变!

“是城破的号角!寒州……完了!”赵七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悬崖之下,通往寒州城的道路上,猛然亮起了大片大片跳动的火光!如同一条条蜿蜒的火蛇,正急速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悬崖方向蔓延而来!风中隐隐传来混乱的喊杀声、马蹄声和……大燕士兵特有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呼喝!

追兵!而且是数量庞大的追兵!正沿着溃兵和逃亡者的踪迹,朝着这个方向席卷而来!

“快!带殿下走!”阿武猛地跳起,一把将地上气息奄奄的萧珩抱了起来,动作带着不顾一切的粗暴,却又透着一丝绝望的小心。萧珩的身体软软地垂下,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

赵七也立刻起身,抓起丢在一旁的钢刀,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越来越近的火光,寻找着可能的退路。

沈清墨依旧瘫坐在冰冷的岩石边,背靠着粗糙的石壁,浑身浴血,眼神空洞地望着悬崖下方那越来越近、如同地狱之火般跳跃蔓延的火光。寒州城破了……战争的车轮,终究还是碾碎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她耗尽心力,用血泪缝住了萧珩胸前的伤口,却缝不住这破碎的山河,止不住这无边的杀戮。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救活了一个仇人,然后呢?等着被他的军队俘虏?还是被乱刀砍死在这荒野悬崖?

就在这时,被阿武横抱在怀中的萧珩,似乎被剧烈的颠簸和胸口的剧痛刺激,竟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

他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涣散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艰难地聚焦,最终,落在了瘫坐在岩石旁、如同失去灵魂般的沈清墨身上。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抱着他的阿武感觉到了异样,猛地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萧珩。

只见萧珩染血的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了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沈清墨的方向。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破碎的音节艰难地挤出,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掩盖:

“她……走……”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沈清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有痛楚,有急切,还有一丝……近乎恳求的绝望!

“带她……一起……走……”

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最后残存的生命之火。他的手臂猛地垂落,眼睛再次闭上,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只有胸膛还在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阿武和赵七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昏迷的太子,又猛地看向岩石边那个如同血人般的女人!带她走?!这个刚刚差点亲手杀了殿下的女人?!

沈清墨空洞的眼神也因为萧珩这微弱却清晰的话语而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阿武怀中那个昏迷的身影,又看向下方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甲胄碰撞和战马嘶鸣的火光长龙。

时间!没有时间犹豫了!

赵七猛地一跺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再看沈清墨,对着阿武吼道:“走!西北!那条断崖小路!快!”他自己则持刀断后,目光死死盯着下方。

阿武咬紧牙关,不再犹豫,抱着昏迷的萧珩,转身朝着悬崖西北侧一条隐藏在嶙峋怪石和荒草丛中的、极其陡峭狭窄的小径,跌跌撞撞地冲了下去!

沈清墨依旧瘫坐在原地,冰冷的岩石透过薄薄的囚衣,将寒意刺入骨髓。下方追兵的火光如同地狱的邀请,越来越近,几乎能照亮她脸上干涸的血泪。走?跟着他们走?跟着这个刚刚被她亲手刺穿胸膛、又亲手从鬼门关拉回的仇敌?

荒谬!绝顶的荒谬!

一股巨大的自嘲和毁灭欲涌上心头。就这样吧……让一切都结束在这悬崖之上。让寒州的寒风,吹散这纠缠不清的血仇与孽缘。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呼啸而来的乱刀或者冰冷的箭矢。

然而!

就在她闭眼的刹那,一只沾满血污和泥土、却异常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沈清墨惊骇地睁开眼!

是赵七!

这个一直对她充满敌意和杀机的护卫,此刻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愤怒、不甘,还有一种被命令压制的、近乎扭曲的决绝!

“起来!!”赵七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充满了压抑的暴戾。他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或思考的机会,抓住她手腕的手猛地发力,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将她整个人从冰冷的岩石地上狠狠拽了起来!

“呃!”沈清墨被这粗暴的力量扯得一个趔趄,沉重的脚镣绊在岩石上,差点摔倒。伤口被牵扯,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走!!”赵七几乎是咆哮着,将她朝着阿武消失的那条陡峭小径狠狠推去!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向前扑去!

“跟上!殿下若有闪失,老子活剐了你!”赵七恶狠狠地在她身后嘶吼,声音在风中破碎。他不再看她,猛地转身,如同一尊杀神,横刀挡在了那条狭窄小径的入口处,面对着下方越来越近、火光映照下已经能看清狰狞面目的追兵!

他的背影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异常高大,也异常悲壮。

沈清墨被推得向前踉跄了几步,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陡峭嶙峋的岩石。她稳住身形,回头看了一眼。

悬崖下方,火光已经近在咫尺!无数大燕士兵狰狞的面孔在火把下清晰可见,他们发现了这条小径,也发现了挡在入口处、如同磐石般的赵七!喊杀声、箭矢破空声瞬间爆发!

赵七手中的钢刀,在火光下划出凄厉的寒芒,迎向了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刀锋砍入血肉的声音、愤怒的咆哮、濒死的惨嚎……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沈清墨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寒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拖着沉重的脚镣,朝着那条通往未知黑暗的陡峭小径,跌跌撞撞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下去!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寒州城,是震天的喊杀,是赵七用生命为她(或者说,是为萧珩的命令)争取时间的、最后的怒吼!

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是重伤垂死的仇敌,是命运叵测的深渊!

血泪缝住了伤口,却缝不住这乱世的裂痕。归途何在?唯有那深沉的黑暗,和耳边呼啸不息的寒风。

终章小说杏林春深H完结篇(沈清墨,萧珩)已更新+延伸(杏林春深H)清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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